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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chapter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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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一點,陳柏溪準時來到影視城。

這是一場室內戲,在攝影棚裏拍。戲是艾前扔給他的,演一個小太監,有兩句臺詞。

一句是“太子饒命,奴才知錯了。”

一句是“太子饒命,不要殺我,不要殺我。”

像這種有臺詞並且還要挨巴掌的戲,要比群演賺得多一些。一場下來,能有一百。

他已經換好了太監的服裝,站在攝像機拍不到的位置,等待上場。

出演太子角色的人叫吳敬軒,跟陳柏溪一個經紀人。二人都是小新人時,因為一些事情起了爭執,大打出手,從此就結下了梁子。後來吳敬軒和某歌手炒緋聞把自己炒火了,就開始耀武揚威,打壓陳柏溪,還在艾前那裏說陳柏溪的壞話。

陳柏溪在圈裏名聲這麽壞,一半是拜吳敬軒所賜。

十分鐘後,導演喊陳柏溪上場。

陳柏溪把帽檐壓得低低的,實在不想看到對面人春風得意的樣子。

燈光、攝像調整好,王導演坐在監視器旁觀察著場內,發現沒問題後,喊道:“3.2.1——action!”

吳敬軒一身華麗長袍,大步走到陳柏溪面前,一巴掌摑了過去,怒道:“大膽奴才,竟然敢洩露宮中機密,我看你是不想活了!”

這一巴掌的勁可不小,陳柏溪白白嫩嫩的臉蛋瞬間紅了一大片。他楞了下,立刻跪在地上,低下頭,慌慌張張的說:“太子饒命,奴才知錯了!”

“還敢廢話!”吳敬軒一腳踢倒陳柏溪,向門外大喊:“來人,拖出去杖斃!”

陳柏溪顫抖著爬到吳敬軒腿邊,抱住他的大腿,驚恐地叫著,“太子饒命,不要殺我!不要殺我!”

“cut!”

所有人都停下來看著王導演。

王導演走到吳敬軒面前,苦口婆心的說:“敬軒啊,今天是怎麽了?狀態不好?你的神態不行的,憤怒不是光瞪眼睛皺眉頭,主要是情感,你不該犯這種錯誤啊!一會兒再拍一次,眼睛別瞪得那麽大……”

陳柏溪從地上爬起來,臉上火辣辣的痛。化妝師過來給陳柏溪補妝,用粉底遮住他臉上明顯的紅。

王導演給吳敬軒講完戲,回到自己的位置,一切各就各位,重新開始。

陳柏溪低著頭,期盼著吳敬軒能下手輕點。當巴掌再次落到他臉上時,痛得陳柏溪把吳混蛋的祖上十八代都罵了一遍。

“cut!”王導演再次喊了停,他已經沒有剛才那麽好的語氣了,“怎麽回事?出手這麽慢!記得看我手勢,我一揮手你就打知道了麽?再來一次!”

陳柏溪被帶去補妝,半邊臉徹底腫了起來,好不容易才遮住。

休息十分鐘後,又開始拍了。

陳柏溪握緊雙拳,再次挨下結結實實一巴掌,耳朵裏嗡嗡作響。他抱住吳敬軒的大腿,嘴上喊著,“太子饒命,不要殺我!不要殺我!”手卻暗自用力,狠狠擰住吳敬軒的大腿肉。

吳敬軒痛到額頭出汗,卻只能咬牙強忍,等待這場戲結束。

“好!這場過了!”王導演喊道。

吳敬軒松口氣,拉住剛要離開的陳柏溪,瞪著他,低聲罵道:“你他媽是不是找……”話剛說了一半,王導演走過來,拍著吳敬軒的肩,“這次狀態對了,再接再厲啊!”

吳敬軒只能陪笑稱是。

陳柏溪借此機會脫身,回更衣室換衣服,一想到吳敬軒腿上會多出幾個大紫疙瘩,心情就好了許多。他拿著剛領到的一百塊錢,哼著小曲兒,走出攝影棚。

似乎是今天太熱了,群演們都躲在陰涼處。他們身穿不同朝代不同國家的服飾擠在一處。有人捧著盒飯、有人啃著棒冰、有人躺在樹下、有人在撿地上的空瓶子。每個人都在為了生活、為了夢想而奔波。

就在要走出影視城的時候,迎面走來兩個男人攔住了陳柏溪。

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率先介紹道:“我姓劉,劉洪亮,我是個導演。”

“嘿嘿,我是編劇,叫我張天就行。”矮胖男人笑著說。

這倆人前者穿的寒酸,衣服不知道洗了多少遍,都掉色了。後者頭發蓋住了眼睛,很不修邊幅。

二人把陳柏溪拉到陰涼處,張天塞給陳柏溪一個本子,“你看看,我寫的劇本。”

陳柏溪在張天期待的目光下打開了劇本。

故事是這樣的:

一九八七年,二十五歲的趙玉芬在院子裏洗衣服,突然從門外闖進來兩個男人把她打暈。再次醒來時她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,隔壁的大姐告訴趙玉芬她被拐賣了。

把趙玉芬買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獨眼男人,她被男人強迫懷了孕。在她懷孕四個月時,她把男人灌醉連夜逃跑,在逃跑途中孩子也流掉了。她拖著病殃殃的身子幾經輾轉找回家,卻發現家中殘破不堪。一打聽才知道,半個月前的地震導致家人裏都搬走了,沒人知道他們搬到了哪裏。

堅強的趙玉芬用木頭支起傾斜的墻,打掃幹凈屋子,住了進去。但是她身無分文,為了謀生,她去別人家田裏偷菜賣,用賣菜錢換藥換糧食。一日她賣菜回來,碰見了快要餓死的孤兒馮上進。善良的趙玉芬將馮上進帶回家,把自己的一口飯分給他,從此過上了二人相依為命的生活……

陳柏溪正看得入迷,劉洪亮突然對他說:“我們想請你演長大後的馮上進。”

“為什麽是我?”

張天嘿嘿笑著,“你是我見過這些群演裏演技最好最認真的一個了,你看我們穿成這樣也沒什麽錢,只能請群演了。”

張天的笑看起來有些輕浮,劉洪亮反而很誠懇,“這個電影是我們大學時的一個想法,畢業後在娛樂圈混不下去我們就回去做小文員了。幾年前我倆碰到一起,想起年少時的夢想我們想拼一拼,這幾年我們一直在籌錢,最近錢籌的差不多,還差演員了。我們想把這個夢想完成,你願意幫我們實現這個夢想麽?”

劉洪亮的一番話讓陳柏溪很動心,故事也很不錯,只是……

“這個題材,如果不過審,那你們豈不是前功盡棄了?”

張天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,聲音很小,“其實有很大的可能不過審,這個題材有些敏感……”

“只要能拍出來就好了,上映不了也沒關系的,反正這個夢想完成了,就行了。”劉洪亮拍著張天的肩。

“那要拍多久?”

“可能要一年……”

“我……這……”

陳柏溪遲疑了,他真的很想幫他們,但是一年的時間太長了,他還要賺錢養家糊口。而且如果不過審,那一年的辛苦就白費了。

劉洪亮十分認真的說:“我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,不是現在開拍,要拍也是半年以後。能不能留個聯系方式?半年以後我們來問你,如果你實在拍不了我們也不強求。”

陳柏溪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下,把手機號留給了他們。

……

下午四點二十,陽光已經沒之前那麽熱烈了,暖風卻仍舊吹著。

陳柏溪照常去接陳佳,這個時候學校還沒有放學,他靠在墻上抽煙,想著剛才的事。

兩個收入不多的中年人都可以為了夢想最後拼一拼,自己也應該再加把勁了!

一輛黑色法拉利緩緩停在學校門口,陳柏溪盯著那輛車,心想機會來了。他掐滅煙,伸手摸著口袋裏如同廢紙的支票,想再試一試。

他走到車前,敲了敲窗。

車窗打開,從裏面探出一張陌生的面孔,“請問你有什麽事麽?”

陳柏溪撓撓頭,疑問:“周銘你認識麽?”

“老板啊……”駕駛位上的男青年轉頭說道:“老板,有人找你。”

過了一會兒,車門開了,周銘從車上下來。

陳柏溪露出微笑迎上前套近乎,“周少又來接侄子了?”

“什麽事?”周銘還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。

陳柏溪見過形形色`色的人,也和很多人打過交道,但唯獨眼前這個冷著臉的周大導演他應付不過來。

從前就是這樣,現在也是。

陳柏溪鼓起勇氣,拿出快要被自己捏爛的支票,遞給周銘。

周銘沒有接,“沒用了,扔了就好。”

又一次被拒絕,陳柏溪感到了挫敗,卻仍舊堅持著說:“周少,我們也這麽多年沒見了,你看你還用著那個號碼,你還是記得我……”

“別說了。”周銘打斷陳柏溪的話,拿出錢包,把裏面所有的現金都給了他,淡淡道:“別再找我了。”

陳柏溪握著一沓鈔票,手在微微顫抖。他很想把錢還給周銘,告訴周銘他不需要這點破錢。但是他沒有,他低下了頭,輕聲道:“好。”

周銘看了眼陳柏溪,轉身回到車裏。

超級八卦王何小年偷偷瞄著車外的陳柏溪,好奇心都要溢出來了。剛才老板在車裏的表情覆雜到無法用語言形容,何小年有預感,車外的人跟老板之間肯定有故事。

下課鈴響了,陳佳是和周嘉之一起走出來的,二人有說有笑,看樣子已經成為了好朋友。

兩個孩子互相說完再見,一個坐上了空調豪車,一個跟著臉頰紅腫渾身臭汗的哥哥步行回家。

回去的路上,陳柏溪低聲對陳佳說:“以後不要再和周嘉之一起玩了。”

“為什麽啊?”

“因為……像他那種人,我們是永遠高攀不到的。”

陳佳還是個小孩子,在她看來人都是一樣的,根本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,所以她不理解陳柏溪的話。對於哥哥的幹涉,她還有點小生氣。

路上的暖風吹得二人大汗淋漓,陳柏溪給陳佳買了個冰淇淋,卻還是沒能哄好妹妹。

短暫的沈默後,陳柏溪輕聲說:“我以前也有個好朋友,後來我才知道但他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朋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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